律师随笔
抢劫罪同案犯为何判决结果相差甚大
作者：徐君伟律师 时间：2018年03月01日
抢劫罪同案犯为何判决结果相差甚大
——孙某某、张某某抢劫案
【案件基本信息】1、裁判书字号：浙江省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2017）浙04刑初29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书
2、案由：抢劫罪
3、被告人张某某的辩护人：徐君伟，浙江品尚律师事务所律师。
【基本案情】
2016年11月20日晚21时许,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从嘉兴市南湖区乘车到嘉善县夜猫酒吧附近,伺机实施“碰瓷”作案。被害人杜某某开车经过,给二被告人留下叫车电话。当晚23时许,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因找不到“碰瓷”对象,经商量,决定以租车为名将被害人杜某某骗出实施抢劫。被告人孙某某借用他人手机联系被害人杜某某称要去嘉兴市,杜某某接到电话后遂驾驶浙F516FT汽车至嘉善县亭桥南路与景园路口接上二被告人。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指引被害人往嘉兴七星方向行驶,途中,被告人孙某某找借口下车到其租住的东进小区租房拿了作案工具剪刀和手套,被告人张某某则坐在车上等候。被告人孙某某返回后继续指引被害人将汽车开至嘉兴市南湖区七星镇潭湘路东段一断头路上,二被告人持剪刀捅刺被害人颈部及胸腹部,致被害人失去反抗能力,当场劫得现金人民币800余元、韩币10000元、港币500元、黄金项链一条(价值人民币844元)、农业银行卡和工商银行卡各一张,并逼迫被害人说出了银行卡密码。二被告人将被害人拖至车外欲置其于死地,持剪刀继续捅刺被害人的颈部、胸腹部等处,后又将被害人拖至车后排座位。随后,被告人孙某某驾驶被害人的汽车至南湖区七星镇星桥路禾城农商银行,由被告人张某某持劫得的农业银行卡从自动取款机取款人民币4800元。
之后,二被告人驱车行至嘉兴市南湖区七星镇320国道杨庙路口往东200米颜庄桥东端北侧150米处串塘港(湘湖段)河道边准备抛尸。被告人孙某某发现被害人还有呼吸,遂将被害人拖入河道,釆用皮带勒脖子、将头部按到水下等方式将其杀害,最后抛尸于该河道内。
2016年11月21日上午,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持劫得的黄金项链到湖州南浔销赃；下午,二被告人返回嘉兴后在嘉兴市秀洲区幸福家园小区门口被民警抓获。经法医学鉴定,被害人杜某某符合生前溺水死亡,其全身多处刺伤均为非致命伤。
【案件焦点】
被告人张某某是否符合从犯条件，是否具有其他从轻减轻处罚的情节。
【裁判结果】
法院认为,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暴力手段劫取他人财物,共计价值人民币14041元、韩币1000元、港币500元,并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均已构成抢劫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犯罪手段特别残忍,后果特别严重,应依法惩处。被告人张某某归案后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依法可以从轻处罚。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六十七条第三款、第五十五条第一款、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款、第六十四条、第三十六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百五十五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孙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二、被告人张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刑期自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日,即自2016年11月22日起至2031年11月21日止)。
三、扣押在案的韩币1000元、港币500元、人民币10635元发还被害人家属；责令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继续退赔劫得的财物价值共计人民币3406元。
【律师后语】
本案中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实施抢劫行为并造成一人死亡的严重后果，犯罪事实清楚，已然构成抢劫罪，关键在于二人的量刑问题。作为同案犯的被告人孙某某、张某某虽共同实施了犯罪行为，但在共同犯罪过程中二人分别实施了何种行为，该行为造成了怎样的危害结果，二人在犯罪中分别起到了何种作用，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会影响二人的具体量刑，并可能使二人的最后量刑存在巨大差异。
辩护人出庭为本案被告人张某某进行辩护，着重针对量刑问题提出了辩护意见。首先，辩护人认为被告人张某某在犯罪行为过程中处于从属地位,起到的仅是辅助作用,应认定为从犯。从主观恶意来看，本案是由被告人孙某某提起犯意,犯罪工具剪刀亦是由被告人孙某某准备,在实施犯罪行为中更是被告人孙某某在指挥操作,被告人张某某是听其指挥从而进行了帮助拖曳受害人等帮助行为。从结果来看,受害人的直接死因是溺水死亡，而导致其死亡的直接原因是被告人孙某某将其拖入河道，并用皮带勒其脖子、将其头部按到水下等行为。被告人张某某虽有刺伤被害人的行为，但刺伤部位为非致命部位并不能直接致受害人死亡。此外，在犯罪过程中，被告人孙某某有特地提前佩戴手套，并在案发后清洗车辆，准备毁坏车辆以消灭证据，具有明显的隐匿犯罪的行为。由此可见，被告人张某某在犯罪过程中具有很强的从属性。第二，被告人张某某系初犯、偶犯，而且年龄尚小，刚年满十八周岁，涉世未深，主观恶性较小。且被告人张某某在到案后积极配合调查,并如实供述自已的犯罪事实，积极认罪,认真悔罪，可以从轻处罚。
针对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张某某系从犯的辩护意见，虽然合议庭认为被告人张某某行为不足以认定为从犯，但表示会在量刑时对其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大小予以考虑。同时，合议庭也认为被告人张某某符合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的情节,可以对其从轻处罚。最后法院判决：被告人张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可以说，辩护人在审判过程中提出的大部分辩护意见得到了法院的采纳，起到了有效的辩护效果。 对于判决结果，可能受害人家属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为何被告人孙某某被判处了死刑，但作为同案犯的被告人张某某却仅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两人是共同犯罪，但两人判决结果差异如此之大。不过在辩护人看来，法院做出这样的判决是完全合法合理的。首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第二百六十三条对抢劫罪的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一）入户抢劫的；（二）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抢劫的；（三）抢劫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的；（四）多次抢劫或者抢劫数额巨大的；（五）抢劫致人重伤、死亡的；（六）冒充军警人员抢劫的；（七）持枪抢劫的；（八）抢劫军用物资或者抢险、救灾、救济物资的。”被告人张某某虽然构成了抢劫罪同时符合加重情节的第五项抢劫致人死亡，但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仍处于抢劫罪加重处罚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这一法定量刑区间内的，并没有超出法律规定，是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权的体现。第二，如上文所述，被告人张某某存在初犯、偶犯、如实供述等依法可以减轻处罚的情节。特别强调的是虽然法院没有认定被告人张某某是从犯，但其在共同犯罪过程中所起到的较小作用，实际是影响其最后具体量刑的重要因素之一。
律师对本案受害人的悲惨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同时也在此提醒广大市民：第一，日常生活、人际交往时需谨慎，不要与恶人为伍，更要懂得保护自己，如果自己的正当权益受到侵犯，要学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来捍卫；第二，不要贪图一时之利或者存在侥幸心理就试图去做违法违纪之事，天网恢恢，等待犯罪份子只有法律公正严明的审判。第三，对于黑车司机，生活虽不易，但谋求生活仍应合法持证，正当经营。未经合法审批的不正当经营，要承担的可能不仅仅是政府的行政处罚，也有可能会对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带来风险，并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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