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随笔
网民篡改报纸被拘留：过头了吧
作者：赵虎 律师 时间：2016年01月25日
最近，有一个报纸图片在微信群上传播，报纸图片上有一个大标题：“我市将实行全面开放二妻政策”。这个图片本人也见过，不过只是“呵呵”一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开玩笑的，不过是恶搞而已嘛！可是，据媒体消息，ps这张图片的网民被抓了，理由是造谣！这下问题复杂了，本来一个恶搞，却带来了牢狱之灾，估计这位网民没有想到。其实，本人也没有想到。看看新闻后面的评论，很多网友也很感动奇怪和困惑。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得不想：这个网民该抓吗？是不是当地公安机关反应过头了？如果这个网民该抓，那么说明这样的事情的确是违法的，以后我们上网的时候要小心了，千万别轻易ps什么东西，否则可能触犯法律规定，被抓起来拘留几天，家人还要给我们送牢饭去。如果是当地公安机关反应过头了，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正常情况下应该如何对待呢？
有人说，这个网民该抓，因为他ps了报纸的内容并发到微信上，属于“造谣、传谣”。提倡“不造谣、不传谣”是对的，但是这不能作为行政处罚的依据，依据还是要从法律规定中找。根据媒体消息，这个网民涉嫌造谣依法被行政拘留，行政拘留是《行政管理处罚法》规定的处罚种类，所以依据还要从这部法律中找。
纵观《治安管理处罚法》，涉及到谣言的是第二十五条：“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一)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 根据这条规定，“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属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行为，可以处五日以下拘留。这是不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法律依据呢？我认为不能仅仅到此为止，我们还需要搞清楚此法律条文的意思。
首先，什么叫“谣言”呢？根据《新华字典》的解释，谣言是“凭空捏造的不可信的话”。按照这个解释，是不是很多人都说过“谣言”呢？你说过“谣言”吗？我们可以正视一下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是否进行过语言的加工，以达到一些目的。不管你是否承认，一生不说“谣言”的人真不多。“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这是个社会现象，你说别人的话都是客观真实的吗？可能十有八九也是有假话的。马季有一个相声，叫《马季下蛋》，讲的就是一个事情在传播过程中走了样，这里面有“谣言”吗？可以这么说，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圈子，“谣言”是不断地，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谣言止于智者”罢了。
其次，是不是所有的谣言都违法，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违法的人可能就多了去了，目前看守所这点容量估计盛不下。因此凡是谣言都违法，都要受到法律制裁是没有必要的，让人动辄得咎不是法律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治安管理处罚法》只是把几种特殊谣言列入了违法的范围。比如，谎报险情、疫情、警情。因为这些谣言的传播会造成社会的恐慌，破坏社会秩序和公共安全，侵犯人民的利益。
再次，网民ps报纸图片放到微信上传播是否属于违法的范围呢？那要看传播的内容是什么，如果是谎报险情、疫情、警情，则会落入违法的范围，如果后果严重，还会构成犯罪。如果传播的是其他信息呢？法律规定不可能穷尽所有的情况，所以还规定了“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也属于违法的范围。
最后，如何理解“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呢？ps“放开二妻”是否属于“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呢？这个不能随便解释的，否则“其他”就成了口袋，办案机关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既然与“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放在一起，说明应该是与“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性质相同或者类似的，可以引起社会恐慌情况。另外，“其他方法”后面还有“故意扰乱公共秩序”这几个字，说明这种行为主观上是故意的，客观上是扰乱公共秩序的。
我们回头再看网民篡改报纸被拘留这个案子，首先不是“谎报险情、疫情、警情”，那么算不算“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的行为呢？根据新闻报道，这位网友主观上是“出于和朋友、同事开玩笑的目的”，如果报道为真的话，看来这位网友够不上“故意”这两个字。那么，这位网友的行为是否造成了“扰乱公共秩序”的目的呢？有成群的男士信以为真，涌入阳江市，给阳江社会治安造成了不良影响吗？还是有人信以为真，以此为由批判阳江市，给阳江市的改革开放事业造成了负面压力呢？好像没有看到。从常理上推断，好像不至于。
通过以上对媒体报道的分析，本文认为这位篡改报纸的网民没有违法，好像是阳江市警方反应过头了。“放开二妻”这种消息，只是坊间的笑话，哪会有人信！更不会信一个阳江市有这样的胆识吧。阳江警方其实不必如此反应过度，对付这种“谣言”，由阳江市任何一个机关发个微博就解决了，成本是如此低，根本不用抓人，相信广大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是，现在抓人了性质就不一样了。阳江虽小，却可能是开了个大头。如果这样的情况都属于违法，以后我们上网会人人自危，生怕开个玩笑就被警察叫去喝茶了。这样下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宽松的网络环境岂不消失殆尽？望阳江市的有关方面重视这个问题，贯彻中央依法治国的理念，深入领会法律精神，约束政府权力，及时修正错误，做出正确判断。
题外话：有的网友支持警方的做法，理由是擅自篡改报纸标题侵犯了报纸的知识产权。这挺有趣，说明现在大家的知识产权意识已经很强了。不过，侵犯知识产权一般还是民事纠纷，用不着公安机关出手。另外，这种使用方式，也很难认定为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当然，估计也没有哪个权利人因此维权。所以，只能“呵呵”了。（作者：赵虎 律师）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得不想：这个网民该抓吗？是不是当地公安机关反应过头了？如果这个网民该抓，那么说明这样的事情的确是违法的，以后我们上网的时候要小心了，千万别轻易ps什么东西，否则可能触犯法律规定，被抓起来拘留几天，家人还要给我们送牢饭去。如果是当地公安机关反应过头了，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正常情况下应该如何对待呢？
有人说，这个网民该抓，因为他ps了报纸的内容并发到微信上，属于“造谣、传谣”。提倡“不造谣、不传谣”是对的，但是这不能作为行政处罚的依据，依据还是要从法律规定中找。根据媒体消息，这个网民涉嫌造谣依法被行政拘留，行政拘留是《行政管理处罚法》规定的处罚种类，所以依据还要从这部法律中找。
纵观《治安管理处罚法》，涉及到谣言的是第二十五条：“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一)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 根据这条规定，“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属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行为，可以处五日以下拘留。这是不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法律依据呢？我认为不能仅仅到此为止，我们还需要搞清楚此法律条文的意思。
首先，什么叫“谣言”呢？根据《新华字典》的解释，谣言是“凭空捏造的不可信的话”。按照这个解释，是不是很多人都说过“谣言”呢？你说过“谣言”吗？我们可以正视一下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是否进行过语言的加工，以达到一些目的。不管你是否承认，一生不说“谣言”的人真不多。“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这是个社会现象，你说别人的话都是客观真实的吗？可能十有八九也是有假话的。马季有一个相声，叫《马季下蛋》，讲的就是一个事情在传播过程中走了样，这里面有“谣言”吗？可以这么说，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圈子，“谣言”是不断地，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谣言止于智者”罢了。
其次，是不是所有的谣言都违法，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违法的人可能就多了去了，目前看守所这点容量估计盛不下。因此凡是谣言都违法，都要受到法律制裁是没有必要的，让人动辄得咎不是法律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治安管理处罚法》只是把几种特殊谣言列入了违法的范围。比如，谎报险情、疫情、警情。因为这些谣言的传播会造成社会的恐慌，破坏社会秩序和公共安全，侵犯人民的利益。
再次，网民ps报纸图片放到微信上传播是否属于违法的范围呢？那要看传播的内容是什么，如果是谎报险情、疫情、警情，则会落入违法的范围，如果后果严重，还会构成犯罪。如果传播的是其他信息呢？法律规定不可能穷尽所有的情况，所以还规定了“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也属于违法的范围。
最后，如何理解“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呢？ps“放开二妻”是否属于“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呢？这个不能随便解释的，否则“其他”就成了口袋，办案机关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去了。“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既然与“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放在一起，说明应该是与“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性质相同或者类似的，可以引起社会恐慌情况。另外，“其他方法”后面还有“故意扰乱公共秩序”这几个字，说明这种行为主观上是故意的，客观上是扰乱公共秩序的。
我们回头再看网民篡改报纸被拘留这个案子，首先不是“谎报险情、疫情、警情”，那么算不算“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的行为呢？根据新闻报道，这位网友主观上是“出于和朋友、同事开玩笑的目的”，如果报道为真的话，看来这位网友够不上“故意”这两个字。那么，这位网友的行为是否造成了“扰乱公共秩序”的目的呢？有成群的男士信以为真，涌入阳江市，给阳江社会治安造成了不良影响吗？还是有人信以为真，以此为由批判阳江市，给阳江市的改革开放事业造成了负面压力呢？好像没有看到。从常理上推断，好像不至于。
通过以上对媒体报道的分析，本文认为这位篡改报纸的网民没有违法，好像是阳江市警方反应过头了。“放开二妻”这种消息，只是坊间的笑话，哪会有人信！更不会信一个阳江市有这样的胆识吧。阳江警方其实不必如此反应过度，对付这种“谣言”，由阳江市任何一个机关发个微博就解决了，成本是如此低，根本不用抓人，相信广大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但是，现在抓人了性质就不一样了。阳江虽小，却可能是开了个大头。如果这样的情况都属于违法，以后我们上网会人人自危，生怕开个玩笑就被警察叫去喝茶了。这样下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宽松的网络环境岂不消失殆尽？望阳江市的有关方面重视这个问题，贯彻中央依法治国的理念，深入领会法律精神，约束政府权力，及时修正错误，做出正确判断。
题外话：有的网友支持警方的做法，理由是擅自篡改报纸标题侵犯了报纸的知识产权。这挺有趣，说明现在大家的知识产权意识已经很强了。不过，侵犯知识产权一般还是民事纠纷，用不着公安机关出手。另外，这种使用方式，也很难认定为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当然，估计也没有哪个权利人因此维权。所以，只能“呵呵”了。（作者：赵虎 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