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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随笔

那一年我走西口
作者:郁红科 律师  时间:2013年12月05日
      那一年我走西口                                    每每听到悠扬动听的“哥哥你走西口......”的歌声,我的心儿便不由自主地飞到那个遥远的地方。整个人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曾经在那个遥远地方的“淘金”的日日夜夜。
    二十多年前,从高中毕业的我,因几分之差未能圆了我的大学梦。别的同学或继续复习来年冲刺,或通过曲线就业的方式进厂当了工人,我一方面家徒四壁,另一方面没有社会背景,继续复习显然已不可能,当工人根本想都不敢想,就连进工厂当临时工的活儿也与我无缘,因为老母亲曾求婆告奶都无济于事。于是乎,农民儿子的我,只得回到生我养我的家乡,像父辈们一样参加到修理地球的伟大事业之中。
    那时我的家境实在很糟糕,家大人多,劳动力少,过的是“吃粮靠救济,花钱靠贷款”的日子。是啊,父母肩上的担子太重太重了,常年的劳累和奔波,父母的头上早已布满了花发,身体已变得佝偻起来。
    为了帮父母减轻生活的压力,应新疆建设兵团的大哥之邀,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在上世纪的一个“五一”节前夕,拿着从好友平锁那儿借来的钱,乘坐北京发往乌鲁木齐的69次特快列车,前往新疆挖一种名叫贝母的中药材,好卖些钱来补贴家用。那次去新疆,用当时一句赶时髦的话说就是“淘金”去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临行前,从母亲的言谈中,从母亲的举止中,甚至从母亲慈祥的目光中,我都深深感受到了,虽说我去新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当我决定去新疆以后,母亲便为我牵肠挂肚起来。说实在的,我自从出生到那年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几乎从未离开过母亲,这次去离家数千里开外的地方走西口,母亲又何尝不牵挂?白天,忙着为我洗衣裳,晚上,在灯下一针一线为我缝补衣衫上的洞口。
    有天晚上我一觉醒来,看见母亲还在微弱的灯光下飞针走线。那年母亲虽说只有50多岁,但沉重的家务活儿,日积月累的为儿女们操劳,尤其是经常挂念新疆的大哥,母亲早已是满头花发。望着灯光下的母亲,“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诗句不由在我脑际间闪现,这首诗不正是为疼爱儿女的天下母亲们而写的吗?想着想着,泪水不由地从我的眼眶里流淌出来。临走时,父母亲千叮咛万嘱托,给我说个不停,我也觉得有点烦。如今,当上父亲的我,才真正懂得出父母对儿女说话罗里罗嗦的原因,才真正品味出父母对儿女的良苦用心。
    坐在风驰电掣般的火车上,听着列车的咣当声,和列车喇叭里播放的《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的歌曲,我心旷神怡,心情澎湃,心儿早已飞到了美丽的新疆,仿佛看到了美丽漂亮、能歌善舞的维吾尔族少女,见到了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火车上,我有幸认识了一位跟我年龄相仿的新疆少年和他的母亲。从新疆少年的口中,得知他母子是从郑州探完亲回新疆,还知道他的家在农八师一四二团一营,与我大嫂父母的单位三营相隔不远,还反复对我说要送我到三营之类的话儿。新疆少年的友好和他母亲----那位不知名姓的大婶对我一路上的百般呵护,使我忘记了单身出门的孤独,及早感受到了新疆人的热情好客。     列车一路西行,穿过河西走廊,过嘉峪关,上火焰山,进吐鲁番,经过两天两夜多的奔驰,终于来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乌鲁木齐市。在新疆少年老乡家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们一道又坐了四五个小时的火车到了沙湾县。那儿是农八师一四二团的团部所在地。在新疆少年的热心帮助下,我很快找到了大嫂的父母家,见到了专程等我接我的大嫂。     在大嫂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位于一四二团煤矿的大哥的家,见到了好些年没有见到的大哥。大哥对我的到来很是高兴,带我到煤矿和附近的地方转了又转。那里地处天山脚下,往南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往北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站在那里,确实有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建设兵团的人们大多数是解放新疆的部队战士,也有的是解放后积极响应号召为建设祖国边疆而去的热血青年。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们把内地称为老家。听说大哥家里来了老家人,他们的后代,那些与我年龄不相上下的青年人几乎隔三岔五的到大哥家里,来见我这个老家人。没有几天时间,我便与这些伙伴们熟识起来。他们之中有山东籍的、四川籍的、甘肃籍的、河南籍的……,总之,几乎是每个省份的都有。在这之中,有三四位很快成了与我无话不说的朋友,几乎一有时间就来和我说东道西,说这说那。其中还有一位四川籍的姑娘,伙伴们叫她小妮子,其实她的名子叫谢慧。听说她有俩个姐姐,她的父亲是个重男轻女思想特别重的人,她的母亲生下她后,父亲嫌她还是女孩,从此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动手打骂她们母女,从不正面看她母女一眼,不叫她的大名,只呼唤她是小妮子。她的母亲整天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就在她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的母亲因患病无钱医治离她而去了,母亲去世后她也再没有上学,自小就担负起料理家务的重担。     天下穷人是一家。听着她的故事,想着自己的家境,我从心眼里就非常同情起这个异性的朋友来。于是,我也总是找机会与她接触,听听她的心里话,不知不觉地,她也便在我的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有时不见就觉得挺想她的。在此后的几十天上山挖药材时,我也想方设法的和她接触。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已经暗暗喜欢上了这位姑娘。尽管我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我的单相思。     不知不觉地,到了家乡小麦收割的日子。想着家中年迈的双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我归心似箭,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往回赶。离开煤矿的时候,她也和几个好伙伴闻讯赶来送我。那时的我,性格很内向,见了女孩就发脸红,和她道别时也没胆量向她诉说我心中的秘密。只是在心底里默默的说,明年我还来新疆见你。 回家后,父母亲托人给我定了亲事,不久我便与邻村的李姓姑娘结了婚。再后来,家里的境况也慢慢有了好转,我也再没有去新疆。因为天各一方,路途遥远,我再也没有见到她和她的伙伴们。     一晃过去了二十多年。如今,我的女儿已上了高中,儿子也在小学上学,家庭虽说不很富裕,但日子过得还是有滋有味。闲暇无事的时候,我总是怀念走西口的日子,思念美丽的新疆,思念可爱的新疆人民。     每逢佳节倍思亲。逢年过节,我这种思念会更加浓了,我不只思念已在九泉之下的大哥,思念千里之外的大嫂,思念那位难忘的姑娘,还深深思念那年走西口的日子。我也会在心里暗暗立誓,他年我一定再会去新疆。